【一线】康宁医院投资人王晖：我当年为何要投一家精神病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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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讯 《一线》 作者 江晓川
　　在登陆香港资本市场的两年后，民营精神专科医院——温州康宁医院正试图在上交所上市；若证监会完成核准，这家不断扩张的医院将能获得中国本土资本市场的融资便利。
　　作为中国医疗投资大潮中一个稀有的被投品类，提供精神卫生服务且被风险投资机构认可的民营医疗服务机构屈指可数。而早在2013年康宁尚未赴港上市前，国内知名风险投资机构鼎晖创投就入股了康宁医院。彼时，资深投资人王晖尚在鼎晖创投供职，作为高级合伙人，他主导了鼎晖对康宁医院的投资。
　　12月28日，在康宁医院申报A股上市的几天后，王晖向腾讯《一线》回忆了当年是如何力排众议投资了这家精神科医院，以及他对于投资本身的看法。
　　除康宁医院外，在鼎晖供职期间，王晖还主导了安琪儿妇产医院、伊美尔整形美容医院和新世纪儿童医院等多家医疗服务机构的投资。离开鼎晖后，王晖在2015年创立了专注医疗行业的风险投资机构“弘晖资本”，投资有齿科机构“马泷齿科”、药物研究外包机构“康龙化成”、药剂公司“中和药业”及儿科健康管理机构“育学园”等项目。
　　以下为王晖的自述，有删改：
　　2011年，我的一位老领导、老朋友“私奔”，引起了极大关注，这让我意识到中国城市里中产阶层以上的那些人们其实面临了很大压力，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上，只是他们没有重视，这些人需要有专业的精神健康医疗机构，来帮助解决问题。
　　人的一生，经常会有郁闷、抑郁的时候，咱们国家之前没有重视精神卫生的传统，所以解决方案上就比较欠缺，导致很多人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从商业的角度来看，需求特别大，但供给特别少，以前都是国家的精神卫生中心，这样的供给很难满足城市中产阶层的需求。
　　在民营这块，我们只看到康宁这一家：就这样的规模体量、规范操作、规范经营，这是一个很特殊的资产。我觉得投资有时跟做收藏一样，就是要投这些特殊的东西。
　　标的少，按道理说是竞争激烈，不仅仅是我们一家在看，但其实这个“竞争激烈”，更多体现在大家都看得明白的方向上，大家看不懂的方向上，其实没有太多竞争。现在回过头去看，都觉得方向很清晰明白，但在投的时候，能看懂医疗机构方向的机构不多。
　　即使在投资机构内部，项目过会（指通过投资委员会的最后决策）也是困难重重。没有一个项目，我们调研完了，报告打上去，领导说太好了我们就投吧，从来没有，而且他们挑战得厉害。康宁医院这个项目，我还在会上与别的合伙人有过争执。
　　坚决的反对者也有理由：康宁医院从温州起家，就在浙江省内，那时候还没走出去，那能走得出去吗？扩张面临很大困难；医保这么重，以后怎么上市？当然，要挑一个项目的毛病的确很容易，问题多了去了。
　　还能怎么办？据理力争呗。投委会里老吴（指鼎晖投资创始人、董事长吴尚志）有一票否决权，但康宁医院项目的规模还好，对于年轻人力推的项目，老吴还不至于要一票否决。当然，为避免出现问题，我们在投资条款中加入了对赌及其他保护性的条款。
　　另外，我看好管院长的团队（指的是康宁医院实际控制人之一的管伟立）。一方面，管院长很善良，对他的同事、共同创业的人，也特别好——吸引了很多人，在他身边兢兢业业地做事情。
　　另一方面，管院长非常敬业，发自内心热爱他的事业。管院长对康宁医院的点点滴滴了如指掌，恨不得每块砖从哪里来的都知道。
　　第一次跟管院长见面，是在温州康宁医院他的办公室里，我们聊了两个小时，都谈的是干货——创业的经历、每个医院的运营数据，甚至怎样培养医护人员，很细节，不聊虚的。你是真正关心他的企业，想跟他一起走，还是来刺探军情的，创业者很容易就能判断。
　　尽职调查前前后后做了几个月，我参与了几次重要的访谈，也到旗下每家医院去走访。我知道有竞争对手，也希望能投进康宁医院，但抢项目其实意义不大，最重要的是你如何选择：哪些项目你真正愿意投，哪些项目你不愿意。
　　现在投医疗的人多了，市场变得更热闹了，当然我们那个时候那批人，现在也依然活跃。但现在的状况，跟那个时候还是很像：有很多项目，后来证明发展得很好，但之前把项目给你，你也不一定就愿意投进去。
　　例如新基金成立后（指离开鼎晖后，王晖成立的“弘晖资本”），我们投资了马泷齿科。到了2014-2015年，对于齿科，大家应该是有比较明确的判断了，但那时马泷就两家诊所，也不是所有的基金都愿意投资进去，现在马泷发展到20家诊所了，所以，还是判断和选择的问题。
　　2015年，迈瑞医疗在私有化融资，我相信这个项目也摆到过很多基金的面前，很多人选择没做；华大基因也是这样，项目摆在很多人面前，但没有做——迈瑞医疗的项目弘晖做了，但华大基因弘晖没做。
　　和很多机构一样，弘晖也错过了不错的项目，当然后悔，这些都是教训，但不可能每一个好项目都能投上，错过是必然的。我们希望的是，在已经选择的项目里，基本都是好的，别出事儿。
　　投资是艺术和科学的综合体，有科学的部分，但科学部分是基础工作，是专业技能，但顶层的判断还是艺术，与价值观和世界观息息相关——它决定了你的判断和选择。所以回到抢项目这个事情上，即便有个别项目被友商投资了，但这不会决定我的生死，我可以发掘更多的企业家和优秀的项目，关键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